【原创】远离苦难

muzhi198698

        当两年没见的爷爷奶奶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还是没抑制住内心的高兴和辛酸愣在当地，那一天正月初四，下午3点16分。
        曾经无数次在路上想着他们可能在看电视吧，或是在火堆旁叙叙家长里短，或是在门口的谷场上晒晒太阳，但当爷爷背负着一口袋萝卜，奶奶佝偻着腰扛着一捆柴火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呆在那里，我静静的看着他们，仿佛看着那远古的石磨在兹兹作响，磨喃喃的叫了他们，随后想去接过爷爷肩上的袋子，却被他一把当了回来，他用一只手比着手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嘴角流出了口水，那急切的欣喜的眼神表露无遗，最后他用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大门，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身后的奶奶对我到：“他是叫你进屋，别拿着袋子弄脏了衣裳。”
        那一天，爷爷已经脑血栓回家一年半，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语，那一天正月初四，正是年后走亲访友的日子。
袅绕的香味已经充斥着小小的厨房，我坐在火堆旁，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不时的炸响添着挂在屋檐上黑色腊肉，花猫蹲坐在一旁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以为深邃的智者，昏黄的灯光下奶奶在灶台忙碌着，爷爷坐着小心的拨弄着火堆，外面是黑色的深沉的夜，那一刻，我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感觉又回到了3岁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年代。
       饭桌上爷爷奶奶依旧是不停的给我夹菜，由于是病后我们都是喝饮料，当爷爷举起了酒杯过跟我碰杯时眼神里尽然有了一丝泪花，他唔咙着诉说着，嘴角不可抑制的流出了口水，他胡乱的用毛巾一抹，眼神依旧热烈和兴奋，满是皱纹的脸上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头泛起阵阵的涟漪舒展开来，望着他那稀疏的白发，有些歪斜的嘴角，有些血丝的眼角，我哽咽着举起了酒杯：“爷爷奶奶辛苦了，祝愿你们多福多寿，少病少灾，身体健康。”爷爷点了点头，随后一饮而尽，“至少我说的话他听的懂。”我庆幸的想。
       临睡觉前爷爷给我端来了洗脚水，那执拗的眼神不容我拒绝，一遍遍的指着盆子，我想说：“爷爷你这不是折煞我吗，应该我给你端才对啊。”；我想说：“爷爷，我自己端吧，这水你自己洗吧。”，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我能拒绝爷爷对儿孙的一片慈爱之心吗？我能近乎无情的推回爷爷端来的水盆吗？不能！都不能！所以我只能满怀感激的责备道：“爷爷，你看看你，一颗都闲不住。”他傻傻的笑着，还是指着水盆催促着我。
        当离别来到之时我狠下心肠不让他们送我，他们向我招手嘱咐我要好好工作报答父母，嘱咐我在外面要吃好穿好照顾好自己，嘱咐我一定要争气，嘱咐我......我却不敢回头，前面是一条衰草铺就的羊肠小道，松软的土地踩起来沙沙作响，两旁的白杨树上有喜鹊搭建的窝巢，村庄里冒出了几股炊烟，远方的白云静静的漂浮着，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留恋，我望着无限的远处边走边喃喃的应着，我知道他们还站在那里，我知道他们还在 泪眼婆娑的期盼我能多停留几天，然而世上没有永久的相聚，也没有永久的离别，时间在流逝，我们在成长，有些事情总得放弃，有些人总会老去，尽管我们都不愿意。走的远了，远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停在原地回首，那矮小的佝偻的一对身影依旧chu立着，仿佛一对亘古不变的雕塑。冬季的风吹动着树枝上几片稀疏的枯叶，喜鹊衔着树枝飞回了巢穴，我仿佛看到奶奶鬓角被风吹乱的一缕白发，爷爷眉宇间饱含的沧桑，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再跑回去拥抱他们，但是，总得离别，我还要过自己的生活，又何必如此让人揪心呢？       当电话里爷爷含混的话语回响在我耳边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消逝，譬如爷爷以前那清楚的话语，譬如妈妈以前那光润的脸颊，譬如以前那喜庆的春节，譬如我们都怀恋的童年，譬如我们一起读书的日子.......物是人非，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会去，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珍惜现在，珍惜那些我们还应该珍惜的人。我们不愿意接受苦难，不愿意接受死亡，但万物皆有生死，包括那普照万物的太阳，而我们人类在茫茫的宇宙中又是何其渺小，又何须在意。但我们可以减少苦难，可以在自己有生之年惠亲友孝父母，可以苦难之时相互扶持，可以再苦难之后顿悟人生，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路边那枯萎的野草在来年还是会生机盎然，铺满这一片土地吧。

凭海临风

一段感人的美好回忆……